白石君

普通的信差

普通的信差

名柯梦女

无感情线发展

全文9k+,一发完







你是一个普通的信差,接收发件人寄出的信件,然后寄送给收信人,简单的工作,和任何一个社畜没什么区别。


一定要说特别之处的话,你所收到的信件都是死者寄来的,而收信人则是死者重要的并且仍然在怀念他们的人。


他们是被死者留在这个世界的遗产。


——月曜日——


“让我来看看,这次寄往东京的信件格外多呢,那么就先去东京吧,第一封的地址是日卖电视台。”



“你好,我想找水无怜奈小姐,没有预约,但直接对她说是伊森邦德来找她就行。”你按照信件上的备注一字一句的说到,这种事其实并不少见,毕竟就算是死者也会有自己的秘密,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差,从不好奇寄信人的秘密。


你很快就见到了那位水无怜奈小姐。


——果然是一位大美人


你顶着一张社畜脸,面无表情的想。


水无怜奈,又或者说本堂瑛海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士,她确认自己没有见过对方,但她怎么会知道“伊森”和“邦德”这两个名字。


会是组织派来的吗?


她温和地对你笑道:“你好,这位……小姐。”她刻意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等你进行自我介绍,但长期和死者交流的你只是直盯盯的看着她。


水无怜奈继续说道:“我并不认识伊森邦德这个名字,所以小姐你会不会找错人了?”


这是谎言,水无怜奈想,她对这两个名字再熟悉不过,伊森来自她的父亲,伊森本堂,而邦德则出自她的名字。


水无怜奈其实就是一个猖狂的宣言,“水”音似“miss”,“无”就是“零”的意思,“怜”和“零”同音,“奈”则和“七”同音,所以她的名字,“水无怜奈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“Miss007”,而007最出名的主角就是詹姆斯邦德。


她看着她身前的女士,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产生任何迟疑的表现。


——她笃定我认识“伊森邦德”?


会是组织的人吗?


她轻轻移动了脚步,确认自己能在第一时间逃跑。


你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水无怜奈小姐:“她怎么会不认识伊森邦德呢?她能收到信就意味着她现在还记得他,她仍旧是残留在世上的遗产,不会是遇到那种用假名碰瓷的渣男了吧?”


不过应对这种事情,你也有经验了,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(你以为)的速度抓住了对方的手。


而水无怜奈只觉得太慢了,这样的身手绝对不会是组织成员,因为身处电视台的大厅,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,只是她藏着袖子里的手里正紧握着一只钢笔。


然后,她听到了什么?


——是爸爸的声音。


“怜奈,我从来没有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,你也不用怀有其他想法,我是为我心中的正义牺牲,只不过倒在了走向黎明的路上,但你知道,这条路其实并不孤单,我有时也会质问自己,为什么没有阻止你走上这条艰苦的道路,这并非出于正义,而是出于我的私心,但你和我太像了,怜奈,我为你而感到骄傲。”


是爸爸的声音,本堂瑛海能够确认。


但那可能吗,爸爸已经去世了,而且是在她面前死去的,为了掩护她而死,是组织的新药吗?是幻觉吗?


还是,真的是亡者传来的声音。


“你……”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,立刻整理了情绪,“那是什么,不知所谓的东西。”


你歪了歪头:“你应该明白的吧,那是死者传来的声音,那是他们传来的信件,你能够收到说明你直到现在都还在深深的思念着他。”


“可,这真的可能吗?死者的声音什么的?”她的声音虽然还是疑惑的,但你知道对方已经信任了你。


因为你已经收到了报酬,来自收信人读信时的情绪,这些复杂的情绪美妙的就像是顶级大厨做出的美味,让你甚至想要大喊:“谢谢款待!”


你只是伸出了自己手,“要再听一次吗?”


水无怜奈小姐坚坚定地抓住了你的手臂。


她们两个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小时,即使位置隐蔽也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。


水无怜奈小姐终于放开了你的手,你能看出她非常的不舍,但还是强迫自己放手了。您其实非常理解,“不舍”在这种情况下才是 常态。


“不需要再握一会儿了吗?你应该知道的吧,我从这里离开之后,你就再也听不到这段对话了。”


水无怜奈小姐的眼眶有些泛红,但还是笑着说:“已经很够了,太多太多了。”她将你送出大厅,你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,她还在原地看着你,就像是在看一个幽灵从记忆中离开。


你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叮嘱过她,无论是对谁都不能说出她曾经收到了死者的来信,否则将会影响亡者的安眠,这一套非常有效,从你从事信差这个工作以来,从来没有人泄露过半点信息。


你看到了水无怜奈小姐在向你挥手。


你看到了遗产在向亡灵告别。


接下来是伊达宅,有一封送给一对老夫妻的信件。

“很抱歉打扰了。”虽然不认识你,但听到你有一封来自“伊达航”的信件,这对老夫妻就非常热情的将你请进了屋子。

他们殷勤地看着你,尤其是你的包,似乎以为信件被放在了里面。


你看到了屋子里的黑白照片,明白了这次的收信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,他们被抛弃在人世,生活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。


你将手伸向他们,“抓住我的手吧,就像打电话需要抓住听筒一样,亲自听听亡者寄来的话语吧。”


这对老夫妻明显有些迟疑,但两只衰老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你的手,像是企图抓住亡灵的最后一丝痕迹。


作为媒介,其实你也可以听到信件的内容,但你一般并不会发言。


这应当是个很好的人,他为了正确的事业而献身,并且从来没有后悔过,唯一愧疚的只是父母不得不承受失去他的痛苦。他死在了最意气风发的时候。


最后,你听到那个年轻的声音说:“爸爸妈妈,我明白我离去的太过仓促,长途旅行不能不说再见,那么,再见了,爸爸妈妈。”


你看见老妇人哭到在了丈夫的怀里,但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了你的手。


你收到了这次的报酬。


你在这户人家度过了一天的时光,他们还挽留了你一个晚上,夜晚,你躺在床上,似乎还能听到有哭声传来,还有几声带着安慰声,年老的建筑隔音总是不太好。


第二天你再看到这对老夫妻的时候,他们的状态好了不少。


“已经很好了,航已经对我们告过别了,昨天给你填了不少麻烦吧,想想您还要给别人寄信却因为我们而不得不耽搁了一天,实在是抱歉。”


你摇头表示并没有这回事,“那我离开了?”你最后确认了一遍。


他们点了点头:“鸟儿已经离开家,但我们已经收到他的道别了。”


最后他们也向你承诺绝对不会泄露任何关于亡者来信的信息。


——火曜日—— 


那么下一站是帝丹小学。


“你好,请帮忙找一下一年A班的灰原哀同学,就说有一位雅美女士的信件要送达。”


不知道为什么,你感觉等了好久才等到了一个茶色头发的女孩,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后面还带着一个抱着足球的小男孩,再后面还偷偷摸摸地跟着一个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。


是保镖吗?还是尾随?即使是小学生也绝对不可以做出跟踪别人的“hentai”行为。


你蹲下身体,看着茶色头发的少女,“你是灰原哀吗?这里有一封来自雅美小姐的信要寄给你。”


其实你有些怀疑现在的信件,收信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年纪这么小的孩子,孩子的忘性大,他们很难长长久久的记住一个死者,在她的日日夜夜,在她的呼吸中记住。


“灰原同学就算戴着棒球帽和眼镜也超酷呢!”


不知道为什么,你感觉眼前的孩子开始发抖了,“我有这么可怕吗?”


“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?”即使在发抖,灰原同学也还是坚持发问。


你想了想:“这是一个秘密,你还小,你长大就会明白,A secret makes a woman woman.”


不知道为什么,你感觉灰原同学抖的更加厉害了。旁边的那位小男孩眼镜似乎开始反光了,好诡异。


“啊咧咧,我叫江户川柯南,是一个侦探,大姐姐叫什么名字呢?”


你没有理他,准确说,你对于收信人之外的人类都不在乎,你紧紧地盯着灰原同学,似乎发现她依旧在不停的发抖。


“不会是生病了吧?”你担忧地一把抱住了灰原同学,她立刻僵硬地像是一具尸体,那位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少年似乎正打算踢球。


“???”


“来吧,抓住我的手臂。”你轻轻地在灰原小朋友的耳边说道。


她将信将疑地抓住了你的手。


“那,那是什么?”你可以看到她剧烈振动的瞳孔。

你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:“就是你想的那样,是一封信。”


你感觉到她轻轻地靠近你的怀里,有泪水沾湿了你的衣服,你也收到了报酬。


远处躲着的三个孩子都跑了过来:“灰原同学,你没事吧?”


灰原同学轻轻摇了摇头,什么都没说,你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。


“嘘!


上课铃声响起,但灰原同学和江户川同学明显不想走,其实另外三个孩子也不想会去的,但是他们不回去就没人帮他们请假了。

一直蹲着让你觉得有点累,索性直接坐了下来,灰原同学在你的怀里哭泣,江户川同学在旁边站着,你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。


一节课?两节课?你也忘了多久,灰原同学终于从你的怀里起身。


“非常感谢,为了,为了一切。”


你为她擦了擦眼泪,“那我就离开了,只是我要提醒你,为了寄件人的安全,任何信息都不能透露,你能明白吗?”


你严肃地盯着她,希望她能明白,毕竟她还太小了,还是个小学生。


她点了点头,“我明白。”


“不,你不明白。记住,就算太阳向你下坠,月亮离开轨道,为了你要保护的人,一个字都不能说,明白吗?”


你看到她再次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

你看着她的表情,开始相信,在她的日日夜夜中,在她的呼吸里,她的确还在思念着某个人。


“那再见了。”你用空着的手挥了挥,然后你看到她终于还是松开了你的手。


“再见了姐姐。”


你还能感受到衬衫上的湿意,像是露水从叶片上坠落到了地上。


接下来是帝丹高中。


你有些疲惫了,忍不住抖了抖衣服,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学生竟然都会装窃听器,你自认只是以为普普通通的邮差。你把它轻轻地捏碎了。


“你好,请帮忙找一下高中二年B班的本堂瑛祐同学。”


你在校门口等着,忍不住用脚蹭了蹭地面,然后你就看到一个迷迷糊糊的男孩子走了过来,然后摔了一跤。


那是平地摔没错吧,地面上没有任何障碍物吧?


然后你就看到他自然而然地站起来,没走两步又摔了一跤。


这种情况真的没事吗?


你连忙跑了过去,不然你也不确定这个孩子会摔几跤。


“你好,是本堂瑛祐同学吗?”


不知道为什么,你觉得这个男孩长的有些眼熟。


“是的,请问你是?”语气软绵绵的,看上去是个非常好脾气的人。


真的很面善。


但你也不敢放松警惕,如果一个小学生都能够装监听器,那一个软绵绵的高中生为什么就不能是特工家庭出身呢。


一切皆有可能。


“是一封你的信,不过他没有署名。”


“啊,是这样啊。”软绵绵的高中生说话的速度格外的满。


“唔”你直接抓住了他的手,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。


“小祐,很抱歉留下了你一个人,我和你所思念的人,我们不能保证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义的,我们只能说,我们走在了正义的路上。”那是一个很深沉的男性的声音,就连这声音你也觉得耳熟。


好奇怪。


“我们行走在黑暗之中是为了其他人不会走进黑暗,小祐,我明白你肯定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,我想让你就此住手,不要再深入下去,但我知道你不会的,那么,加油吧,小祐,你并不孤单,正义的路上从来都不孤单。“那位男性深吸了一口气,温和地说到。


“你同样是我的骄傲。”


“非常感谢,这封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。”


“???”


这么快就接受了吗?不需要来些你来我往的交流吗?不需要解释为什么能收到亡者的信吗?


因为交流太顺畅,导致现在是你呆愣在现场,往常这种戏份都是收信人来扮演的。


结果在他鞠躬的时候眼镜被甩飞了,然后在检眼镜的时候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。


所有严肃的气氛都消失了。


“我能邀请你喝杯饮料吗?”


“欸,不用上课吗?”


“没事,时候我会去请假的。”


你想想还剩下的信。


“可以去毛利侦探事务所下面的波洛餐厅吗?”


“完全没问题。”


这就是为什么你单手吃三明治,喝柠檬水,然后被一名男子高中生握着手的原因。


为什么能看出是一名男子高中生,因为他还穿着制服啊。


这名男子高中生还一边握着你的手,一边嘿嘿嘿的笑。


你也不是不能理解,你有的时候也会不停重看番剧中的精彩情节,但现在这情况看上去太不正常了。


尤其是,虽然点了餐,但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在吃,另一个只顾握着手嘿嘿笑。


成年女性和男子高中生。


完全不道德!


“麻烦再来一份招牌乌冬面。”


你决定吃点东西快乐一会儿。


你面吃到一半,对面的本堂瑛祐突然站了起来。


“多谢款待,请务必让我来请客。”


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,店员小姐已经投来奇怪的眼神了。


“不用再待一会儿吗?”


“是的,因为还要上课,所以虽然很不舍,但还是要告辞了。”


听起来更加糟糕了。


“为了所珍视的东西,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哦。”


“放心,完全明白。不会给您造成困扰的。”


你怀疑店员小姐已经试图报警了,但没有办法,保密原则是每一位信差和收信人都必须遵守的。


你看着本堂瑛祐同学的背影,希望他路上能少摔几跤,已经完全不寄希望能不摔了。


那么,接下来就是店员安室透先生了,在那之前。


“请再来十份三明治。”


毕竟待会儿这位安室先生估计就没办法做三明治了。


“小姐,本店的三明治更加适合堂食,可能不方便外带呢。”


“没关系,是堂食的。”


“时间太长的话,可能会影响风味哦。”


“完全没关系,请。”


你看着正在做三明治的金发店员,谁能想到这位普普通通的店员竟然能够收到四封信呢?


你不知道应该惊叹他竟然是四个人的遗产,还是应该惊叹他竟然能够同时思念这么多人。


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大师吧。


“这里是您的十份三明治,请享用。”


眼见金发服务生打算走了,“请问,可以坐下吗,我有一些事想要跟你说。”


通过另一位店员小姐的眼神,你确认自己被当成了意图搭讪店员的奇怪顾客。


果不其然,服务员小哥立刻拒绝了你,虽然他说话很好听,但果然还是被拒绝了。


“我这里有几封备注了不能说出姓名的信件,指定是你的。”


但很显然被当成奇怪的搭讪手段了。


你打算用上刚刚对付本堂同学的办法,直接抓住对方的手,就像是强行把听筒塞到对方耳边,只要听到听筒里是熟悉的声音,他就会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。


你伸出左手,唰的一下,像闪电一样(存在一些主观臆断)抓住了对方的手,结果你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,直接就被对方反控住了。


对方的眼神看起来也好恐怖。就像是你当着他的面把三明治扔进了乌冬面里,捣成了糊糊,然后喂给了门口的猫。


大失败!


现在连咖啡店的店员小哥的反应速度都这么快吗。


不过目的已经达成,电话已经接通,信件已经传达,你开始专心吃面了,好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左手偷袭,所以现在右手还是空着的。


“是致幻剂吗?”降谷零想,就算是致幻剂,为什么他会这么清醒,可如果不是致幻剂,他为什么还能够听到他的朋友的声音。


他已经死去朋友的声音。


“就是你想的那样哦,总共有四封信,寄件人就是你想的那几个人。”你考虑了一下措辞,“他们的声音从【石头】下传来。”


降谷零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。


——他们的声音从墓碑下传来。


“但这不可能,他们,他们怎么可能,石头下的人是不会说话的。”


——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。


你点了点头:“所以这只是信,他们无法见到你,你也无法见到他们,只有信件带着他们残留的声音寄送给收件人。”


“他们,他们是不是在等着我?”你听到眼前的店员说道。


你很难说他的声音里是不是有“希冀”这种成分。


你摇摇头:“抱歉,我不知道,信差只是负责送信。”


对方沉默着没有说话,应该是在反复阅读信件,你举起手,向店员小姐示意:“这里麻烦加一份乌龙冻茶。”


虽说今天是工作日,但还是会有顾客上门,为了避免影响,在你喝完茶吃完三明治后,他就直接请了假,不仅如此,他还帮你结清了十份三明治和乌龙冻茶的费用。


“小梓小姐,今天的工资不用算我了。”


唔,明明只请了半天假,却直接没了一整天的工资,社畜的艰难可以说提现的淋漓尽致了,愿神保佑他,阿门,你在心里比了一个非常不标准的十字,毕竟其实你也不知道该从哪个点开始画。


当你和金发小哥手牵手离开咖啡厅的时候,你发誓,你看到店员小姐敬佩的眼神了,就好像你在她的眼前中了一亿日元的大奖。


笑死,从来没有中过奖。


你们去了附近的公园,随意找了一张长椅坐下。白鸽在发现你没有喂食的倾向后都兴致缺缺的离开了,你百无聊赖的看着天,在咖啡厅的时候,你还可以借助吃东西把信件的声音当做是白噪音忽视,但在现在的情况下,这些声音就像是洪水一样向你的耳朵冲来。


“原来是好朋友啊,不过好朋友都已经死去了吗?好惨。”


你开始计划起明天的行程,东京的信件已经全部寄送成功了,没有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寄往东京的信。现在待寄送的也就只有三封了,只不过这三封信在不同的地方,一封在长野县,一封在神奈川,还有一封在北海道。


长野县和神奈川比较近,明天一天大概能够处理,北海道就比较远了,大概要后天才能送达。


不过这样的话,大概很快就能休假了,这些信的报酬都非常丰厚呢。


等到月亮升起,金发小哥才终于松开了你的手,不知道是不是握手太久了,你的手有些汗津津的。


你礼貌的说出了成年人的告别语:“今天真是打扰了。”


金发小哥温柔地笑道:“是我给您填了很多麻烦才是,虽然可能非常冒犯,但我实在有些好奇您还有几封信需要送呢。也许您不知道,我叫安室透,是一名侦探,所以总是对奇特的事情抱有好奇心。”


你摇摇头:“抱歉,对于信件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保密,当然我可能也需要提醒你一句,作为侦探,保持好奇心当然是应该的,但作为收件人,如果你不希望那些亡灵因此受到伤害的话,还请收敛你的好奇心。”


——好可怕,刚刚说到“亡灵”这个词的时候,金发小哥的眼神真的好恐怖,不会吧?他原来怕鬼!


在维持了成年人你来我往的社交礼仪后,你们终于能够体面的说再见。


你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他似乎是在打电话?


——水曜日——


今天的第一站是神奈川,收信人的话,叫做萩原千速。

“您好,真是打扰了。”你找到千速小姐的时候她正在工作,这也实在没办法,因为作为信差你也非常认真的遵守国家对于休息休假的规定,从来都不会自愿在节假日加班。


“千速小姐,这里有一封来自萩原研二的信件,需要你签收。”


正经的寄件人名字,正经的收件人名字,果然这样才比较正常嘛。


她的脸上涌现出怒气:“你这个家伙究竟在说什么,你知不知道研二他——”


你打断了对方的话语:“是的,我知道你所要说的,但我仍然坚持,这封信件是萩原研二先生的。”


你当然能够理解对方的愤怒,因为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消费死者,或者说在用死者去刺激那些还尚存人世的人。


“请问,能握手吗?”


对方虽然很生气,但还是伸出了手。


你看到了对方的泪水掉了下来。


“是研二。”


你也听到了,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士的声音。


“姐姐抱歉啦,我也曾经想过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死去,但还是没想到竟然还没毕业就逃往了天国。听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。

姐姐,我并不畏惧死亡,我只是为此感到愧疚,我明白,我的死伤害了你们,即使非我本意,但我的确让你们感到了痛苦。

我不知道自己关于死亡的记忆是否能够让你们短暂放心,那一刻很快,我并没有感受到痛苦。

如果你还是想要揍我,我允许你去揍我的墓碑,虽然我知道那种情况之下我肯定不会有遗体可以留下,但你们肯定给我立了衣冠冢吧,所以,我允许你去揍我一顿。”


“这不科学。”萩原千速小姐哭着说。


你点点头,关于这点你还是承认的,这并不科学。


“不过,还是感谢你。”


她抓着你的手又过了半个小时,就痛快的放开了你的手。


“不再多等一会儿吗?”你有些好奇,她松手的时间太快了,你已经品尝到了她的情绪,绝对不是不在乎。


“是的,还有工作没有处理,而且”,萩原千速看着远处的云,“从前,我一直知道他已经死去了,死在爆炸中,没有能够埋葬他的尸体,我只能把他生前喜欢的东西放进墓穴里,可即使那样,东西还是少的可怜。

我一直就像是飘在天上一样,我知道他死了,但又好像没有那么了解,他真的死去了吗?在那个年纪就死去了吗?

但现在我已经明白,是的,他已经死了,我落回了地上,我确切的知道,他的确是死了。

已经足够了。”


你抱了对方一下,她回抱了一下又去指挥交通了。


“那么下一站就是长野县,收件人是诸伏高明,不过寄件人只写了他的弟弟。好吧,就算是亡灵也非常的具有隐私意识。”


诸伏先生看起来非常的可靠,是那种属于年长方的可靠。他没有对你的来访表示任何疑问,也没有对寄信人表示怀疑,痛快的伸出手,握紧了你伸出的手。


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。

“哥哥,我相信你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一切,但即使你已经明白也请保持沉默,很抱歉,即使到了现在,我已经身处亡者的世界,我也不能够对你吐露任何字眼。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背弃过在樱花下说过的誓言。

哥哥,我企图和你说些什么,却发现除了那些不能说的,剩下的并无什么可说,因为我笃定哥哥你会了解我的选择。”


他沉默了很久你原本以为这封信已经读完,但最后,又有一句新的话吐露了出来。


“哥哥,最后并不非常痛苦。”


你感觉到高明先生的手抖了一下,你感知到了某种痛苦,这可能是高明先生的痛苦,但也可能是你的痛苦,你为亲眼目睹一个悲剧而感到痛苦,但你也意识到,你才是这场悲剧中最无关紧要的那一个。


你陪高明先生在树下站了很久,临走的时候你才意识到那是一棵樱花树。


——木曜日——


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封寄往北海道的信了。


“请问是笛本隆策先生吗?”

“是的,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

笛本先生看上去就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,整个人看上去很温和。


“这里有一封娜塔莉来间小姐寄给您的信,需要你签收?”


“娜塔莉,怎么可能,他已经因为被那个混账男人欺骗而自杀了。”他愤恨地说着,手甚至在不自觉的颤抖。


“是的,因为某些原因,我为亡者寄送信件。”


“亡者,娜塔莉,小姐,你最好对你说的话负责。”


你叹了口气:“来吧,笛本先生,抓住我的手吧。”


他迅速地握紧了你的手。


“笛本先生,我原本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寄出信件,在wataru死后,我也懦弱的奔赴了死亡,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会给活着人带来多大的痛苦。我当时只是太痛苦了。为了逃避这种痛苦,我选择了离开。

但现在,当我来到了亡灵的世界,知道仍旧有人在世间思念着我,我就意识到必然是您了,我的死亡给你带来了痛苦,对我来说,你一直就像是爸爸一样,即使我并不愿意,但我明白,我给你带来了痛苦,这才糟糕了,请尽情的责怪我吧,最后,我只能希望能晚一些再见到您。”


你看着笛本先生的神态,“衰老”,“疲惫”,“痛苦”,“欣慰”,那看上去和伊达夫妇格外的相似,他们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。


“wataru死了?怎么会?”你听到笛本先生在喃喃自语。


“信差小姐,你见过娜塔莉吗?”


你回忆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我见过的,她和父母在一起,身边还有一位非常高大的男子,的确听她称呼对方是“wataru”。”


“这样啊,”笛本先生点了点头“这样我也能放心了,娜塔莉没有被人抛弃,她身边有父母和她的wataru,听到这样的消息真的太好了。差一点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了。”


你握紧了对方那双苍老的手,“娜塔莉小姐不仅有那些人的陪伴,她还拥有您的思念,如果你不思念她的话,你根本就不会收到这封信。”


老年人的眼泪似乎是混浊的,“虽然只是普通的邻居,但心里一直把娜塔莉当做自己的孩子,娜塔莉的父母在认领尸体的路上出车祸死去了,最后娜塔莉的尸体是由我收敛的,我不知道您能否理解那种感受,你的孩子,在前一天还高兴地说有重要的人要来,第二天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。死去了意味着她彻底和世间所有的事情断绝了联系,她失去了所有的可能性。”


有泪水落到你的手上,泪水是滚烫的,里面是老鸟对着雏鸟尸体发出的哀嚎。


因为时间并不紧张,你在北海道陪了笛本先生一天。


第二天你们还登上了同一班航班,你是因为工作结束之后,终于能会自己屋子休息一段时间。


至于笛本先生,他说是想要去警视厅调查一些事情,希望他调查顺利。


——金曜日——


你舒服地躺在床上,突然一个眉毛有些奇怪的男士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。


你被以“泄露机密”的名义被日本公安逮捕了。


这太滑稽了,世上不会有比你更会保守秘密的人了。


救命!


——end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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